2012年3月12日 星期一

酒精與癌

2012年1月13日

顧小培 康和健


不少人怕在內地或台灣飲宴應酬,為的是敵不過甚至受不住當地的「敬酒」文化。對方強迫自己喝酒時說的,是「敬你一杯」;他往往並堅持「乾杯」,乃是「尊敬」的表示。於是要接納其「好意」,縱是沒有把那苦味嗆喉東西喝下去的意欲,也只得勉為其難,恭敬不如從命。喝了這位仁兄敬的一杯,另一位又來了,整席人輪過去,無異是將液體從瓶子倒進杯子,再從杯子倒進肚子,只是運輸工作,毫無情趣,更不是享受。別的地方也有敬酒的習俗,但「舉杯」只是一個敬禮的動作,於其中寓意並敍禮,並非要對方真的把酒全灌進去。然則外國(尤其是歐美)的人,卻另有其喝酒的習慣,也令人大惑不解。在英國,下班時間過後每一間酒吧都擠滿人,男女都有,全都站立着,每人手上一杯,大部分喝的是啤酒,高談闊論,像是有說不完的話題。近年來香港也有這風氣,在尖沙咀、灣仔到處可見。我每天下班回家時,不時走進家附近巴士站旁的超市買點雜物。超市旁有一間露天餐室,吸引很多洋人來飲酒。他們大都已長出一個「啤酒肚」,卻樂此不疲。部分人甚至會手拿着一杯啤酒上巴士,好像很瀟灑,我卻感到他們頗為愚昧。

愛喝酒的人說酒能行血,對身體有益。早在1978年,一個法國的研究發現,每天飲一瓶餐酒,引發食道癌的機率可上升十八倍。如果每天飲一瓶半,食道癌的風險會升高一百倍(Int. J. Cancer, Vol.32, pp.443-444)。在1990年,美國癌症學會發表一個研究報告,其中測試的對象達七十五萬人,他們每天飲半瓶餐酒,之後患食道癌的風險比較一般不喝酒的人大六倍(Epidemiology, Vol.1, pp.342-348)。酒精也可以增加腸癌和乳癌的風險(Nutr. Cancer, Vol.18, pp.97-111;Breast Cancer Res. Treat., Vol.19, pp.221-231)。為什麼飲酒能引發細胞癌變?間接原因:酒精會提升口水腺內的脂肪,從而妨礙口水的分泌。若口腔沒有足夠的唾液進行沖洗工作,口腔的黏膜便會較易接觸到致癌物質,尤其是在兩者並施之時:一口酒之後一口煙。直接原因是酒精(又叫「乙醇」Ethanol)可以被體內一個叫ADH(Alcohol Dehydrogenase)的酵素,轉為「乙醛」(Acetaldehyde),後者是一個致癌物質。具體的操作機制是乙醛進入了細胞核之後,會令其中「成對」的遺傳物質互換。在遺傳物質中的DNA,有正負的一雙:「正DNA」包含遺傳的訊息,「負DNA」好比是「正DNA」的「底片」;憑後者可以複製前者。假如兩者成分對調,會引發出一個錯體的蛋白質。若這個現象發生在細胞複製「癌抑制蛋白」的過程中,細胞便會因缺乏這抗癌的成分而趨於癌變(Mutat. Res., Vol.264, pp.103-107)。口腔中的細菌Neisseria;和大腸的細菌Escherichia,亦可以將「乙醇」轉為「乙醛」。

教你賭馬

2012年2月13日

顧小培 康和健


上一篇談賭馬,想要介紹我一位朋友的高明招數,篇幅不夠,今天繼續。此君告訴我,他經常赴馬場,但從來只曾贏得多,不會輸得多,正是贏多輸少,所以累積下來,頗有所得。我問他的竅門在哪裏?答曰:很簡單,兩個字,「不懂」。他除了知道馬有四隻腳之外,什麼都不識,亦不求甚解。人家對每一匹馬的身世都瞭如指掌,也能熟記其賽績狀態等,他卻完全置之不理,縱是聽過,也如水過鴨背,不要說記憶,連印象也沒有。他去跑馬很瀟灑,既不用「做功課」,也毋須「求貼士」。那麼,他是憑什麼下注的?全都靠猜,靠觸機。舉一些實例。去年是辛亥革命百周年紀念,元旦賽馬共十一場。跑了十場之後,他靈機一動,將十場中所有冠軍馬的號碼加起來,總數是九十七。他以一百為準(因為百周年,而且雙十乘起來也是百),減去九十七,得出的餘數是三;於是在第十一場他下注三號,果然勝出。另一個方法是「猜謎」。部分讀者可能知道,香港有一張馬經報紙,每期都刊有一些「乩文」。報中宣稱,乩文皆是在開壇後憑扶乩得來的。是耶非耶?正是信則有,不信則無。但無論怎麼樣視之,總可算是文字遊戲。報紙中,每一場賽事賦有一首詩。我這朋友就以詩作為謎語,試在各參賽馬匹中找謎底,若找得到便投注下去,找不到也就算了。

他告訴我兩個真實故事。有一次詩文中有「大禍臨頭」之語,他在該場馬匹中猜的馬叫「飛馬踏燕」,真的中了。我問他道理何在,他說,以那隻燕子來說,有飛馬的腳踏過來,還不是大禍臨頭?另有一次,刊出的「謎語」中有一句「女人心、海底針」,他立刻聯想到的,是一匹叫「橫掃地球」的馬,結果也勝出了。又問他究竟;原來他想到一支針在海底的狀況,那必然是平躺的,海水在其上流來流去,針也就會被沖得搖動,搖動中在海底滾,直接與水底的地面接觸,正是橫掃地球之象。他說,不是自己迷信,只是感到有趣;不知道為什麼,有時詩文與賽果,真的會是十分湊巧,像是冥冥中能提供答案。他經常在未開始比賽前把心得公開,聽到的人都當他在說笑,想不到竟然有時被他捉個正着。在賽事進行中,他又會把已勝出馬匹的號碼記下來研究,以推測其中的「路」,因為一些熱門號碼往往會重複出現。我問他,在第一場,尚未有賽果,該如何投注?他說,也是憑靈機,例如去年「辛卯」,相等天干地支之數為八與四,所以在農曆年終最後一次賽馬日那天,他在第一場投注四號八號,結果跑出來的頭三名分別是六四八;之後,在一月二十五日(壬辰年的年初三第一次賽馬日),第一場則選九(壬)與五(辰),正正猜中首二名。他說這種賭馬之道有兩個好處。第一是從來不會賭得大,因為自己知道是「一味靠估」,不可能下重注;第二是往往能買到冷門馬,一旦贏了,所得彩金「有排玩」。

由賽馬說起

2012年2月11日

顧小培 康和健


有一位朋友喜歡去馬場。是不是他愛馬?絕對不是。他坦言是喜歡賭博。在這方面,他毫不忸怩作態;他說:賭乃是天性,除了例如何鴻燊,很少人不「或多或少」在某些範疇中會有「博一記」的意欲。為什麼說何鴻燊不賭?其實他也有賭,不過在一般所謂「賭博」的活動中,他進佔比「賭徒」更優勝的地位,也就不可能會捨卻這「高地」,紆尊降貴,與平常賭徒「一般見識」,走下來「同流合污」。何鴻燊佔的高地叫「開賭」;「賭」對他來說,並非「僥幸的遊戲」,而是「取利的工具」。所有在他賭場中下注的人,每一次下注都給他「抽水」,正是剃刀門楣,進也刮一刮,出也刮一刮。故此,他何須賭?安坐收錢可也。或者說,在賭場各式各樣的博彩遊戲中,很多類型的性質,都是賭客與賭場(莊家)對賭,賭客贏的錢,乃是由賭場賠出來,哪還不是何鴻燊在參與賭博?正正非也。你以為賭場有輸有贏,也就是「賭」了,其實不是,只是「貨如輪轉」而已:基於或然率,到頭來「轉入」(贏)的貨,不會比較「轉出」(輸)的貨少,何況它以逸待勞,佔的便宜總比賭客多:非「賭錢」也,是「收錢」也。所以你在馬會時,有漂亮小姐笑盈盈的對你說「贏多啲」,你千萬不要以為她受僱於馬會,專誠祝願你「財源滾滾來」。她言下之意,是希望馬會的「抽水份額」多一些,更甚於你老兄的「荷包」腫一些,何況若是你「贏多啲」,只不過是其他人「輸多啲」而已,賣口乖同時又利己,何樂不為?

回說我這位朋友,他雖然愛賭,但真的能做到「小賭可怡情」的境界。是他沒有錢嗎?不是,他隨時能拿出一百幾十萬現金,縱然全部投注也無傷大雅;是他有節制力嗎?不是,他有時頗任性。他能「小賭」的竅門,在於他「不懂」。以賽馬而言,香港有不少高手。有研究血統的、有注重賽績的、有懂得相馬的、有精通馬圈人脈關係的。有人對每一隻馬的歷史,如數家珍:什麼賽事中、負多少磅、由哪位騎師策騎、能以什麼速度、如何走位、最後以多少距離之差、贏了另一匹高牠多少級、屬於哪個馬廄、什麼顏色的馬;絲毫不會錯。也有人就一匹馬的狀態,能娓娓道來:數說牠的體重、毛色、身型、步伐、是不是急躁、有沒有神采、肚腩是否大了、皮膚是否過濕、比較從前,展望將來,煞有介事,完全有信心。這些專家之中,不少無名英雄,江湖高手;雖身經百戰,但傷痕纍纍;若問他們多年來戰績如何,大多數搖頭嘆息,欲語還休。我這朋友雖不懂賭馬,也不肯下大注;但若問他對賭馬觀感怎樣,答曰興趣盎然,又問他的贏輸紀錄如何,答曰頗有所得;哪可是怎麼樣一回事?今天且賣個關子,下一篇才詳細說明。或者有讀者會問,這與「康和健」有什麼關連?答案是如以往一般,先來一段楔子,之後引入正題,以免內容太枯燥。請各位拭目以待。

節奏

2011年7月29日

顧小培 康和健


所謂「唐詩宋詞元曲」,指的是三種不同的文學作品「詩、詞、曲」,它們分別在唐、宋、元三個朝代中,各自獨領風騷,大放異釆。「詩」自是「作」出來的,但以「詞」而言,通常說的是「填詞」,也就是先有「詞牌」,像是「框框」,再在其中「填」上字,成為具意思有風格的一段文字。在一首詞的詞牌中,應有多少字,這些字又應分作怎麼樣的長短句等等,都有嚴格的規限。在創作一首詞之時,雖然基本上內容和用字可以是自由發揮,以表達作者想說的話,但卻不是天馬行空,毫無羈絆的,每一個用到的字,都必須依足規格「填」進去,例如應是放入一個「平聲」的字時,不可以採用「仄聲」。其實這種規限,在詩中也有,例如「七律」、「七絕」等,只是「詞牌」的種類更多,更千變萬化而已。

在各式各樣的詞牌中,有一個叫「聲聲慢」,其中最著名的例子,可能是李清照作的那闋,一開首是一連串疊字「尋尋覓覓、冷冷清清、淒淒慘慘戚戚……」。讀這首詞之時,因應這段文字的意思,不由得會有一種「愁」的味道,也不自覺地,每每將句子讀得慢了,於是竟真的有「聲聲慢」的感覺。我說的所謂「慢」,相對「快」,都屬「節奏」,在後來元朝盛行的「曲」中,節奏更為講究,因為顧名思義,曲是用來唱的,唱之時的快與慢,是另一層次的表達方式。一般來說,一首歌的節奏應該是一貫的,如果開首唱得慢,整首歌也如是;但在這方面,中文歌曲中有兩首卻是頗特別:一首是粵曲《禪院鐘聲》,另一首是國語歌《王昭君》。前者在結尾之處,有一段歌詞「為愛為情恨似病 對花對月懷前程……」唱完又唱,一共唱三次;唱的歌詞一模一樣,曲音也完全相同,但節奏卻一次比一次快。至於《王昭君》境界更高,也是唱三次,節奏分三級,由慢至快,但歌詞不一樣,表現的是「陽關三疊」,由「陽關初唱 往事難忘」,接下去「陽關再唱 觸景神傷」,結尾「陽關終唱 後事淒涼」,加上琵琶伴奏,帶來別具一格的蒼涼意境。

上文所說有關詩詞的話,在讀者眼中可能感到膚淺;我的用意只是想帶出「節奏」這理念,從而談及有關人體另一些較為沉悶的論題。人體也須有節奏,這不單指動作的速度,例如有很多人經常說的:「香港的節奏,比較很多其他地方都來得快」。誠然,在街道中已能看到,香港人的步伐急,不像外國很多地方的人悠閒自在;曾經居於外地者都知道,除了例如紐約等都市可能有部分工作人員能有香港人的「幹勁」外,很多都是好整以暇,慢條斯理。我想談的人體節奏,乃是其「新陳代謝」的功能;且待明天繼續。

有所為而為

2011年8月27日

顧小培 康和健


有一位朋友告訴我,他年輕時頗為「爛賭」,現在則完全反過來,很「怕」賭博。他並不是對賭錢已經全無興趣,所怕者,乃是怕輸。他曾自我分析。年紀尚輕時,有一個好勝之心,面對的東西,都有「想克服」之意,躍躍欲試,不懂得先好好地作出衡量得失之算,更不知天高地厚;賭博之所以引人入勝,原因之一,正是在此。例如搓麻將、打天九,內中甚有學問;又如賭馬,往往須「做功課」。沉迷其中的人,以「必要勝出」為目標,每每認為自己能力比別人強,自忖有勝算的把握,贏錢時興奮莫名,視之為「成功」,從中取得樂趣,逐漸泥足深陷。但他一天天地長大,嘗試過挫折,慢慢的知道天外有天,也看清楚「僥倖之心」實不可取;接着的心態,是處事時先考慮「失」,更甚於「得」。年輕時只想到要贏、「不顧一切盲目向前闖」的衝勁,已轉變成為審慎、恐怕會「一子錯滿盤皆落索」的態度。選擇取捨的新準則,是「若輸了會很不開心」,代替了「若贏了會喜出望外」;他自問「我今天好好的,為什麼要去招惹一些掃興的事,將快樂的心情徹底破壞?」從前是「一心想要贏,所以賭」;今天是「一心怕會輸,所以不賭」。

梁啟超有一篇文章,談的是「趣味」。怎麼才算趣味?他說:一件事,若是「做下去」不會生出「和趣味相反」結果的,這件事便可以視之為趣味的主體。賭錢有趣味嗎?輸了,怎麼樣?吃酒有趣味嗎?病了,怎麼樣?做官有趣味嗎?沒有官做的時候,怎麼樣? 諸如此類,雖然在短時間內像有趣味,結果會鬧到「沒趣一齊來」。他的結論:「我們不能承認這些是趣味」。至於賭錢,他說:「我並不是因為賭錢不道德才排斥賭錢。我是因為賭錢的本質會鬧到沒趣;鬧到沒趣,破壞了我的趣味主義,所以要排斥賭錢。」那麼,梁啟超的「趣味主義」到底怎麼樣?他說:趣味主義最重要的條件,是「無所為而為」。凡有所為而為的事,都是以另一件事為目的,而以這一件事為手段。為達目的,勉強用手段;目的達到時,手段便拋卻。小孩子為什麼遊戲?為遊戲而遊戲。人為什麼生活?為生活而生活。為遊戲而遊戲,遊戲便有趣;為上「體操課」而遊戲,遊戲便無趣。

梁啟超說的是生活、是情趣;箇中道理自應是如此。但若是在「生意經」的層面,難免須「有所為而為」。藥廠在研發新藥時,會用「疾病模型」(在實驗動物身上以人工方法「製造」或「引發」一個類似人類身上的病),用以去篩選一個「尚在概念中」(擬研發)的藥。不過,即使某一概念藥的潛力看來能改善多種疾病,藥廠只會開發其中一種藥效,到有顯著成果時就以這一個藥效去申請FDA批文。

從梵谷說起

2011年6月16日

顧小培 康和健


除了畢卡索,梵谷可能是近世最著名的畫家;他名聲之著,不是地方性的,而是世界性的。在這方面,相信不少乃是得力自後世的宣傳;正如占士甸,他在生時也沒有今天那麼「紅」,但死後有人特意將他與「年青反叛」連在一起,再集中介紹他幾張站在那裏滿面「桀驁不馴」樣子「擺甫士」的相片,於是就成了年青人的偶像。與梵谷連在一起的,是他坎坷人生加上才華加上短壽再加上獨特的繪畫風格,其中不無渲染成分。沒錯,他的筆法與別不同,這種風格在他(十九世紀中期)年代、尚未有例如畢卡索般「出位」的抽象畫時,的確是頗為別出心裁的,尤其是在顏色方面,望過去特別明麗,另有一格。不過,若更仔細地看他一生的經歷,他技巧和格調的演變,其實是有可尋的。首先,他二十來歲剛開始有比較像樣的畫作時,用色顯然是沉鬱的,遠遠沒有後期光亮;直至1885年(去世前五年),那一年著名的作品《吃馬鈴薯的人》(The Potato Eaters),仍是黑沉沉的。要到他遷居至法國南部,經常看到明亮的陽光,再加上在巴黎時受到日本「浮世繪」畫風的影響,他在顏色方面才開始「放縱」起來。至於他那些名作例如《星夜》中的渦卷圖案,有人就說他是參考了日本「浮世繪」畫家葛飾北齋的《神奈川沖浪》。也有人說他的畫像是瘋了的人畫的,尤其是他的自畫像。他自畫像之多,在畫家中數一數二:在去世前的五年中,畫了最少三十七次,畫中的眼神深邃,若有所思,飄忽地望向他方,給人一個像瘋子般的感覺。他瘋癲之說也源自一次「割耳」事件,發生在1888年(死前兩年)聖誕節前後,有說是他因情緒激動而導致精神失常,亦有人提出,此乃緣自一次爭吵中被友人揮刀誤傷,但他為了維持友誼,掩蓋事實真相,向警方謊稱是自己動手所為。有畫評家例如澳洲的Robert Hughes,說他完全神智清醒,且能專心致力表露簡潔明快的風格。不過,梵谷確是身體不好,傳說有心臟病;有人認為那是可能因為他在年輕時,有一段時間生活拮据,吃得不好,同時耽湎於煙酒;因而影響到心臟功能。

在那個十九世紀歐洲的年代,心臟機能不佳的人往往服用一種補健天然食物叫Foxglove(學名Digitalis Lanata),中文叫「毛地黃」。這裏面有科學根據,因此植物中含有一個叫Digoxin的成分,能提升心肌收縮(Inotropic);但吃了後有不良副作用,包括一個叫Xanthopsia的問題,也就是「黃綠色盲」。梵谷既有心臟病而服用Foxglove,可能在看光亮的東西時,會看到有一些色的「邊」,於是在名畫The Starry Night中,藍色天空中的星星出現了一圈圈的光環。

歷久不新

2011年7月16日

顧小培 康和健


如果地球是由一位造物主的精深設計而成,這個設計中最值得讚賞的,應是所有居於其上的生物;生物中的傑作,不在於個別的物種(Species),而在於「生命」本身;至於生命的可貴之處,則彰顯於「傳承」。用另一種方法描述:地球上若是沒有生物,全是沙石礦物,那會是一片荒涼,死氣沉沉;在各式各樣的生物中,類別林林總總,不可勝數,有植物、動物,有細菌、病毒,從最原始的單細胞組織,去到身形龐大的熊、象、鯨魚,體能敏捷的馬、豹、猿猴,以至腦筋發達的人類,他們共有而最珍貴的,乃是生命;生命有始有終,沒有任何生物的個別存在是永恆的,但整體而言,能傳宗接代,而且每一個新的一代,真的是「重新」,從「全新」的狀態開始:這是最了不起的地方。除了生物,地球整體的秩序,也是周而復始。自轉帶來晝夜;地球圍繞着太陽轉,造成四季的分別,一年復一年有規律地變更;期間尚有月球的引力,令潮汐起落有序:正是物移星轉,榮枯有常。我們隨着日出日落、月圓月缺、四季交替,譜出生活以至生命的節奏。

身體中的「設計」,在胎兒的短短十個月中完成,一般來說,出品靈巧精緻,煥然一新。就以肺來說明,整個肺臟完全是「一菌不染」。這是因為肺組織內的「肺小泡」(Alveoli)構造十分纖巧,全靠一層非常薄的上皮細胞,令氧氣和碳酸氣能方便進出微絲血管。若是肺組織中來了細菌,可會引出發炎反應,之後能令肺小泡纖維化,繼而影響肺小泡交換氣體的功能。肺腔中有免疫系統的巨噬細胞駐守。一般來說,若有小量細菌經呼吸進入了肺腔,巨噬細胞能快速地將其消滅。

肺臟可算是一個十分纖巧的組織,卻比不上眼睛。從免疫學的層面看,眼睛是一個免疫細胞的禁區,連這些保護身體的「衞兵」也一律擋駕;若有免疫系統的淋巴細胞闖入,一進必死。具體上,所有淋巴細胞表面都有一個叫FAS的蛋白質,眼睛內的細胞,則有相應的接受體,能「接受」FAS,我們稱之為FASL。若淋巴細胞誤闖進入了眼睛,其表面的FAS會接觸到FASL,後者馬上會在淋巴細胞身上,啟動它的一個自滅機制。這是因為眼睛的功能是接收視覺上神經訊息,必須保持清澈明亮,內中不能容許任何活動,尤其是不可被用作一個免疫系統中的戰場。這便帶來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問題。免疫系統中的巨噬細胞,除了能以「免疫」拒敵,也同時負責清理垃圾,例如細菌屍骸、氧化了的壞膽固醇等。一旦沒有這位「垃圾佬」,眼內廢物可會慢慢囤積;這種垃圾叫「脂褐質」(Lipofuscin)。

無窮無盡

2011年7月14日

顧小培 康和健


昨天提到的著名英國哲學家羅素,多次撰文提出「上帝並不存在」的主張。作為一位無神論者,他不同意的,是整體「神」的觀念,而不是某一個宗教;但因為他生於、處於篤信基督教的英國,所以在言論中,往往針對基督教教義發表意見。誠然,宗教並非建基於科學,宣揚的雖然是「做人的道理」,但沒有須要更沒有責任為自己「教義的道理」辯護,或用剖析科學現象的方法來「自圓其說」。維繫宗教的是「信仰」,亦只有是信仰而已;信則有,不信則無。不過,基督教對神的存在,也有不少世俗的論點;所謂「世俗」,是指人類腦子思考中所能了解的範疇。舉一個例,假如魚能思想,你試向它解釋水的存在和功用,它應該能明白,正如我們雖然看不到空氣,但不可離開空氣生存,若仔細闡釋,我們是能明白空氣的。但如果我們試圖向一條魚解釋「火」,那可會是十分吃力不討好的事,窮它的能力和想像,它不可能有足夠的領悟力,能知道什麼是「火」。基督教用以解釋「神」的基本「世俗」論點之一,用的是「追本溯源」的方法。方法是這樣的:以世界為例,為什麼會有這個世界?世界從何而來?理論上,必然有一個「前因」。「前因」之前,當會有另一個前因;用這方法追溯下去,應有一個「再沒有前因」的前因,那就會是萬物之源,我們乃稱之為「神」。這裏面有沒有道理?表面上好像把問題解決了,但實際上只是用一個「再沒有前因」的理念,把大家擋駕,叫我們不要思考下去:只是停在那裏,以這個觀念做起點,加上自己個人死心塌地的「信仰」,事情就解決了。

羅素舉了源自印度教的例子。根據印度教,世界是由一隻碩大無朋的巨象撐着。那麼這巨象站在哪裏?答案是站在一隻巨龜身上。再問下去,這隻巨龜又在哪裏?那可答不出來了。所以,這個有關「起源」的問題,以人類有限的智慧而言,是不可能有答案的。另一方面,用同樣的道理往另一個「盡頭」望過去,「最終」結局會是怎樣?也會是無從知道,甚至無從思考的。如果勉強說某一項個別的事物終結了,只可以是指局部的,而不是全部的。例如英國著名的說法The King is dead, long live the King:「國王駕崩,國王永生」;死的只是某一個坐在王座上的人,他尚有繼承人,從「國家不可一日無君」的原則來看,國君尚在,王權還未完。在這地球上每天都有人去世,甚至放眼廣闊一些,每時每刻都有不同的生物凋亡,但世界仍是生生不息地繼續。可能有一天地球整體完了,於是地球上的生物包括人類也完了,但還有太陽系及其他行星。待太陽系也完結之時,尚有銀河以至銀河以外的其他天體。時間和空間「無窮盡」的觀念,哪是人類所能理解?

精心設計

2011年7月15日

顧小培 康和健


在哲學中,有一個試圖解釋「神」的辯說,叫「智能設計」;其中的道理,大致是這樣的:請看世界四周,試仔細瞭解其整體和每一個細節。你見到的,可以說是一個碩大的「機動組織」,像是機械般在操作,而這個「機器」,本身亦是由無數較小型的機器組成。再同樣地細分下去,可見到一些更纖微的體系,直至達到人類官能再也無法分辨和解釋的層面,但會仍然是未有止境。所有這些機動的體系,包括其中每一個零件,都息息相關,互相配合而又彼此牽制,其精確性令人嘆為觀止。自然界中遍布的,滿是一些由成因去到成果的現象,一環扣一環,正好比是人類在致力研發中,經由明悟、智慧、思考、以至設想,所能產生的成品;只不過大自然的創舉,顯然比較人類的小發明來得更宏偉淵博。從這裏,我們可以聯想以至推論,這個設計精巧的世界,是有其「造物者」的,也就是有「神」的存在。

從另一個角度看,世界上顯而易見的自然秩序、美況、奧妙和種種的因果,不可能是從雜亂無章中無意而成的,一定是有一個更高層次的「神」在主宰一切。舉一個例,一個精美準確的鐘,不會是由一堆鐘擺、發條等零件自動地湊合的,一定會是先有一名鐘表匠;一座安穩堅固的房子,也必然有其建築設計師。不同意這論調的人說以人類有限的智慧作這種比擬式的推論,乃是不適當。誠然以專注的態度和利用智慧及學識經驗,是可以造出一個鐘;但這並不是說,別的事物也必然須用同樣的方法才可以造出來。在生物的演進方面《進化論》提供了一個答案:物競天擇,適者生存。在進化的過程中,並不是有一個「設計家」在專注地設計,只是在不同的環境中,每一個生物為了能適應,都不停地在自己身上造出不同的變化;在林林總總「為求適應」的變化中,從來沒有動用到「智能」作取捨。換言之,生物的傳承,既非仗着自己聰明才智的能力去揀取最「適己」的選擇,也從沒有其他(或更高層次)的動力在協助,只是,那些無意中揀對了的都能留下來(生存、傳宗接代),揀錯的則都死了。此外還有兩個反駁「智能設計」的論調。一個說:不經意(甚至湊巧)的後果,每每能產生;但不能單單因為它難以置信,就斷言其中必有「着意設計」的因素。例如我單獨中了六合彩頭獎,那是因在千萬投注者中,我是唯一買中六個得獎號碼,所有其他人買的都不中,內中並無任何「人為的設計」(作弊)。另一個論調來自哲學家羅素。他說如果真的有一個設計家在統籌,那麼設計的準繩在哪裏?獵人說兔子的耳朵長,這設計真好,躲在草叢中也可以看到;對此,相信兔子會是大不以為然。再者如果有經(精心)設計,世界情況怎會這樣糟?

什麼是「快樂」?

2011年4月7日

顧小培 康和健

好胃口

什麼是「快樂」?我的看法,一言以蔽之,自己想得到的東西得到了,那種感覺就是快樂。所以,快樂是相對的,不是絕對的。以一位窮人來說,在寒冷的冬天能處於暖和的房子中喝一碗熱騰騰的白粥,已能帶來快樂;富人不愁溫飽,非得吃烹調精美的山珍海錯不為功。在「追求」與「得到」這過程的模式中,還有三個層面。最高的層面,是能得到的比較自己追求的更多或更好,這是「喜出望外」;其次是成功取得想要的東西,這是「願望成真」;第三是消極的,自己覺得現況很滿意,只求能保有自己想保有的東西,「不至於樂極生悲」,也就感到快樂了。在這三個層面中,尚有其他不同因素,可增加(或減少)快樂的程度;這些因素乃是附從於主要的「快樂感覺」,但其中也有(相對)主觀的成分。例如,對某些人,在某些情況中,「不勞而獲」可以令喜上加喜;但在另一些人於另一些情況中,爭取的過程愈艱辛,帶來的喜悅和滿足感愈高。前者例如賭博,投注在一匹馬身上,希望能贏錢,結果牠跑第一,不須付出勞力,轉瞬間獲利數倍。後者例如跑馬拉松,耗盡體力,吃了不少苦頭,終於掄元。另一方面,聰明人理解到快樂是相對的,因此,大可以調校之。第一個方法是將自己的欲望降低。例如一向住大屋、駕名車、上一流館子進食的,改變生活水準,樂於居於小房子、乘巴士、光顧茶餐廳,自是較容易得到滿足,從而達到快樂之境,正如陶淵明,「歸去來兮,田園將蕪胡不歸?既自以心為形役,奚惆悵而獨悲?悟已往之不諫,知來者之可追。實迷途其未遠,覺今是而昨非」。

第二個方法是移磡就船,將「現況」視為自己追求的目標,也就是從自己所處的環境中找樂趣。顏回就做到了,「一簞食,一瓢飲,在陋巷,人不堪其憂,回也不改其樂」。第三個方法,是改弦易轍,從追求「甲」(辛苦,而所得者沒什麼用),改為追求「乙」(較容易,兼且有意義),例如比爾蓋茨:從微軟的領導層走下來,改為全職做慈善工作,好好花掉巨額財富。早幾個星期前看到一則新聞,某上市公司去年業績大好,董事會通過派高息,其中一位大股東,所得股息近十億元。我對此報導的反應不是羨慕,更不是嫉妒,而是十分同情富翁。試想想,單單股息已有十億,其股票的價值更不得了;若已擁有這麼多財富,再多十億不算什麼,不會帶來多大驚喜,更可能會是無動於衷,因為花不到,取得也是白取。正如法國人說Bon appetit,祝願「好胃口」,因為吃的快樂也是相對的,要吃得愜意,首要條件是吃的哪個人有「好胃口」;富翁多賺十億元,那又怎樣?

薄荷葉防鼻敏感

2011年3月23日

顧小培 補健傳聞


流鼻水、打噴嚏、鼻塞、鼻癢……循環不息,對於患有嚴重鼻敏感人士,真是苦不堪言﹗

鼻敏感可說是現代都市病,但對付鼻敏感的民間智慧卻流傳已久。食蜂膠、薄荷葉煲水、甘草水、搗葱取汁沾鼻腔等,到底這些民間偏方是否真有療效?

蜂膠

鼻敏感的形成,是由於鼻黏膜下的肥大細胞受到刺激,分泌出組織胺。組織胺會舒張鼻黏膜的微絲血管,令到裏面的水分及蛋白質流出,形成鼻水。

蜂膠內含有一種名為五羥黃酮 (Quercetin)的成分,能夠抑制生物酵素Decarboxylase,阻止肥大細胞製造組織胺,有效減低鼻敏感的癥狀(J. Ethnopharmacol. Vol. 102, pp. 37-45) 。

薄荷葉

薄荷葉內含有一種屬於黃酮類物質(Flavonoid)的天然成分Luteolin,它能夠阻止鼻黏膜下的肥大細胞分泌組織胺,避免鼻黏膜的微絲血管舒張,使水分不致流出鼻黏膜(Biol. Pharm. Bull. Vol. 25, pp. 256-259) 。

甘草

甘草裏面含有Licochal Cone成分,有效阻止鼻黏膜的肥大細胞分泌出組織胺,令鼻黏膜的微絲血管不被舒張,減低水分流出的機會 (Int. Immunopharmacol. Vol. 10, pp. 769-776) 。

葱的一種成分Allicin,能夠抑制鼻黏膜下的肥大細胞分泌組織胺,導絕水分從微絲血管內滲出,有效減少流鼻水 (Acta Physiol. Scand. Vol. 44, pp. 157-162) 。

相關影像片段,可瀏覽《信報》網

咳嗽慎防小事化大

2011年3月30日

顧小培 補健傳聞


咳嗽誰沒有試過?別以為咳兩聲很小事,很多人咳了兩個月仍停不了,正因為醫不得其法,導致久久未能痊癒,為日常生活帶來不便。

咳嗽其實是一個病徵,是人體為保護肺部免受細菌感染的一種自然反射。當有外來的刺激物或分泌物進入氣管時,氣管便會藉由咳嗽將它們排出體外。

對付咳嗽,民間有很多食療偏方:吃白蘿蔔蜂蜜、川貝燉梨食用、飲用乾百合薏苡羹、食鮮橙皮煲紅糖水等等。

蘿蔔蜂蜜

Lipoxygenase (脂氧化酶),是誘發咳嗽的一種生物酵素。蜂蜜內含有一種天然黃酮(Quercetin),能抑制脂氧化酶,故蜂蜜能夠有效止咳(J. Fluoresc. 2011, Jan 11, 電子版)。而白蘿蔔含豐富的維他命C及維他命K,亦有止咳作用(Pediatr. Prat. Vol. 28, pp. 51-62)。

川貝燉梨

川貝裏面含有一種主要成分Verticinone,能夠有效止咳(《藥學學報》Vol. 42, pp. 274-278)。梨裏面的成分Uronic Acid,亦能夠透過抑制脂氧化酶,而達到止咳作用,故此川貝燉梨,有止咳的功效(Bratisl. Lek. Listy. Vol. 108, pp. 93-99)。

百合薏苡羹

百合內的天然成分,具有止咳功效,目前市面上不少的止咳中成藥,均有加入百合提煉(J. Ethnopharmacol. Vol. 130, pp. 429-432)。不過,將薏苡仁加入百合裏面,只是讓味道更可口而已。

橙皮煲紅糖

橙皮裏面含有兩種成分:Nobiletin和Hesperidin,能夠透過抑制脂氧化酶,減低身體出現咳嗽的反射作用(J. Agric. Food. Chem. Vol. 48, pp. 5576-5580)。由於橙皮味道較為苦澀,加入紅糖後,便較易入口。

椰菜素

2011年12月1日

顧小培 康和健


當今香港的小孩子十分有口福,有機會能嘗到差不多全世界的美食。我們小時候,哪有分什麼法國菜、意大利菜,至於日本和泰國菜館等形形色色的外國食肆,絕無僅有。所謂「西餐」,是往溫莎、車里哥夫、皇后或愛皮西(ABC)來一客大餐,包括有羅宋湯、麵包、啫喱,主菜則有雜扒和炸魚柳的選擇;可能一年去一次。我個人成長中的美食歷程,也是十分「大鄉里」,乏善可陳。值得一提的是「飛機餐」的經歷。我第一次乘搭飛機是在二十一歲,往美國求學。之前在中學畢業後曾工作數年,除了幫補家計,也為了積蓄一點錢。當時有一間「皇上皇」,生意主要售賣臘味,也有開設餐室,算是半高檔的食府。

有一段時期,皇上皇招徠客人的手法之一,是推出飛機餐,因為當時曾坐過飛機的人不多,有不少人會想試一試這個餐的味道。我也十分嚮往,終於大破慳囊光顧了一次。其時在茶餐廳吃一客揚州炒飯,只須一元二角,這個餐則取價二元。一吃之下,只覺平平無奇,不感到有什麼好吃,唯一與別不同的,是端上來用的盤子比較特別:所有湯、麵包、主菜、茶都放於一個大端盤之中,用意顯然是模仿飛機上供應食物的方式。在乘搭了數以百計次飛機後的今天回看,一見這盤子已倒了一半胃口,只是在飛機上別無他選而已。這是「不好吃」的例子。還有「好吃」的例子,說出來可能貽笑大方。我在美國做博士論文研究時,經常要做實驗到深夜,回到宿舍往往筋疲力盡,再也懶得煮飯,所以我會先煮好一大鍋番茄椰菜湯。兩罐番茄、兩罐清雞湯、半個切開了的椰菜(捲心菜),加水煲至少一小時,然後熄火加蓋;半小時後,椰菜完全軟化,番茄的味道也滲了進去。肚餓時,將湯翻熱,做一個火腿三文治,一邊吃、一邊閱讀研究報告。這個餐做起來十分簡單,既便宜又好吃,我視之為天下美味。說起來,我這一道簡易版羅宋湯原來尚有防癌作用,特別是「前列腺癌」,因為,椰菜內的「異硫氰酸鹽」(Sulforaphane),我姑且稱之為椰菜素,能消減前列腺細胞表面的「雄激素接受體」(Androgen Receptor,AR)。

簡單解釋:身體中的下丘腦(Hypothalamus),會分泌「促性腺激素釋放激素」(Gonadotropin-releasing Hormone),以刺激腦前垂體(Anterior Pituitary Gland)分泌兩個荷爾蒙,分別叫「黃體生成素」(Luteinizing Hormone)和「促卵泡激素」(Follicle-stimulating Hormone)。前者可刺激睾丸製造睾酮,再而被前列腺的 「五甲還原酶」轉為雙氧睾酮(Di-hydro-testosterone,DHT)。DHT作用於上述的AR(雄激素接受體)之上,能刺激前列腺細胞增生。增生可引致的壞後果之一,是促使前列腺細胞癌變。椰菜素之功,在於能減低AR。

分秒必爭

2012年2月22日

顧小培 康和健


在馬路上,看見有修路工程。一段路面被圍起來,當中已有部分掘開,露出柏油路下的泥層。所涉的範圍本來有數個停車位,現在都須取消;停車收費表上加了套子,表示停用。這情況會維持多久?大可參看旁邊的一個告示。告示由有關部門發出,說明路上施工的性質、要耗時多久,亦清楚列出開始動工日期,何時會完工。此屬德政,起碼可以讓市民知道後了解多一些,從而作出適當調整配合。記憶中,不很多年之前並沒有這種做法:往往忽然之間走來了工作人員,一言不發就往地上鑿進去,不知道他們是來自電燈公司還是渠務部,也不知道從頭到尾會有多長時間。說句不好聽,假如施工者有別的事,大可以讓掘破了的一個大洞攤在那裏,既無規管,也不會有人過問。現在好了,清清楚楚,也像是有了自發性的規限,不容胡搞。近年來尚有另一個政府新設的德政,是所謂「服務承諾」,不但表明一些原則性的理想、信念、使命等,對部分服務工作更列出期限,聲明約需多少工作天即可完成。這類「期限」是作自我管束用的,也能令市民心中有數,不致於渺茫地等。尚有很多其他「期限」,則是管束其他人的,例如稅務局規定什麼日期前要報稅、交稅,法院訂下上訴的限期等。

一般專業人士對有關的期限都瞭如指掌。有部分期限的性質舉足輕重,例如所謂「逆權侵佔」,自己的土地或房子被人侵佔了,若在十二年內不聞不問,任由他人無理地留在那裏而不採取法律行動驅逐之,一旦期限屆滿,將會失去追索之權,不但再也沒有途徑或辦法取回業權,而且侵權者甚至可以反客為主,倒過來向法院申請將物業取去。這些「期限」都是人訂出來的,每每有文字記載,清晰地列明,可以索引稽查。但對醫生來說,有不少期限只能猜度臆測,而且往往不知從何算起。有些是可以算的,例如生孩子前的懷孕期,雖然未必十分準確;但另有一些是鮮有頭緒的,只能憑經驗作大概的推算,最常發生的例子是一些可致命的病症,譬如多種癌。除非已屆末期,病人能否治愈?若治不好尚有多長壽命?都不容易說得準。在後者這種情況中,醫生能否「急不容緩」地處理,自是十分重要,可以造成極大(生與死)的分別。我曾有一位好朋友,因發覺自己忽然胃口奇差,加上時不時嘔吐,覺得有點兒不對,於是去看醫生,但只是往一間公立醫院急症室求診。本來,醫院方面理應立時為病人做胃鏡檢查,卻囿於程序規定,在繁文縟節拖拖拉拉之下,終於在入院一星期後才能得到安排,接受檢查。結果發現胃內有一個癌;接着電腦掃描顯示癌已擴散到肝。醫生竟然告訴病人的家屬:應該是凶多吉少了,不如讓病人「有尊嚴地」去吧。病人家屬立即將病人轉去私立醫院,請醫生開刀;醫生也立即爭取時間,在四十八小時內切除了胃中的癌,先把病情穩定了。

十二靈數

2012年2月14日

顧小培 康和健


全世界的人採用十進制來作計算用途,箇中原因,相信是因為我們有十根手指。每當自己在作數算,以至向別人表示數目的時候,我們很自然地會用到手和手指,於是在「一二三四五」的單位上,建立有「一五一十」的組別,再而有「六七八九十」。在十以後加上去,最早出現及自然有意義的數字,應是十二。為什麼?因為每年有十二個月;用更科學的說法表達,在地球圍繞太陽公轉一周的時間(一年)內,月球圍繞地球轉約十二次(十二個月)。儘管我們的夏曆(陰曆)與西方採用的曆法有顯著分別,但彼此訂下來月份的數目,也都是十二。這方面看來是理所當然的;但另一方面比較算是湊巧的,則是大家都將一天的時辰分作十二份。西方人對「十二」這數字可能比我們更迷戀,所以有「一打」dozen(12)以至「一簍」gross(12×12)的量度單位。在時間的計算中,尚有把每小時分作十二個「字」,每一個字包含五分鐘。這不獨在古時如此,在「歐洲聯盟」的旗幟(國旗)中,他們使用的圖案是十二粒星,排成圓圈,每粒星五個角。那是不是因為當時歐盟成員有十二個國家?不是。該旗幟圖案是在1955年歐洲委員會Council of Europe已開始用,在1983年由歐洲議會European Parliament通過,其時的成員國只有十個。看來,這些數字的選擇,都是源自大自然。可能人類覺得要有這種依仗自然數字的憑藉,才能感到安心。

在《西遊記》中的仙石,「有三丈六尺五寸高,有二丈四尺圍圓。三丈六尺五寸高,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;二丈四尺圍圓,按政曆二十四氣。上有九竅八孔,按九宮八卦」;就正是因為這些數字合乎自然,於是「每受天真地秀,日精月華,感之既久,遂有靈通之意。內育仙胞,一日迸裂,產一石卵,似圓毬樣大。因見風,化作一個石猴,五官俱備,四肢皆全」,此乃孫悟空是也。所以在日常的經歷中,每每會很湊巧地走出一些「靈異」的數字;在賭博中,是為「路」,例如番攤中的「攤路」。在人體中,十二也是一個時常走出來的數字。一般人有十二對肋骨;從胃幽門開始的小腸起始段,叫作十二指腸;神經系統中的周邊系統(Peripheral Nervous System),包括了由腦直接發出的十二對腦神經(Cranial Nerves)。它們依次主理嗅覺(I嗅神經Olfactory nerve)、視覺(II視神經Optic nerve)、眼球活動(III動眼神經Oculomotor nerve和IV滑車神經Trochlear nerve)、說話(V三义神經Trigeminal nerve)、眼球(VI外旋神經Abducens nerve)、面部表情及淚/口水分泌(VII顏面神經Facial nerve)、平衡(VIII前庭耳蝸神經Vestibulocochlear nerve)、味覺(IX舌咽神經Glossopharyngeal nerve)、聲帶(X迷走神經Vagus nerve)、胸、腹(XI副神經Accessory nerve),以及舌、吞嚥(XII舌下神經Hypoglossal nerve)。

將心比心

2012年2月21日

顧小培 康和健


一個人若每天都做同樣的工作,做得時間長了,每每會「化」。這個「化」,不是說他已臻化境,而是指他麻木了,對於天天面對的人與物,已再沒有感覺,更失去熱誠,打發了,也就完事了,只求「交差」,絲毫不理會他人的感受。這方面最顯著的例子是食肆中的侍者,連一些高檔者也如是,遑論茶餐廳。一盆菜剛端上來時,尚能慎而重之,或輕輕放下,或恭謹分配,小心翼翼,如珍如寶。待吃得差不多,急不及待地要拿走,在他看來,這碟子殘羹只是「餿水廚餘」,他的職責是清除之,於是想要盡快把工作做完,自己也就輕鬆了,全不管食客的心情。尤有甚者,縱是吃的人同意不吃了,半盆子菜肴着他拿走,他二話不說,當着整桌子人的面前,把連帶的醬醋辣椒甚至一些客人的髒碟子都往盆子裏一丟,因為這樣一來,要搬走就便捷多了。那盆食物在五分鐘之前尚是珍品,現在公然落得這個下場,何前恭而後倨也。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樣想,我每次見到這種做法,都感到他們是露出了本性的猙獰面目:剛才必恭必敬的態度是假的,裝出來的,只因為要憑那碟勞什子向顧客收錢,非得將它視作珍寶不成,現在大家既然同意不要它了,也就毋須造作,什麼難看的動作也可以施展出來,但求草草了事,目的是令自己可以早一些「收工」為主。或者說,侍者是「粗人」,食客這種情懷他們連想也不會想到,不應深責之。那麼,請看一些專業人士。

我認識一位做律師的朋友,年輕剛開始執業時對每一件案子都很「上心」,不但工作投入,也顧及客戶的處境,人家來找律師,當然是因為有了事,亟須解決,他將自己代入情況,全心全意為客人尋求最佳的處理方案,正是憂戚與共。但在做了多年下來,已失了赤子之心,在他眼中,每一位走進自己辦公室的人,只是一棵搖錢樹,首先想到的是怎麼樣把樹上的錢搖下來,樹的死活可不用管,也不再怎麼樣用心處理案子,大多數事情往往有既定做法,套上去可也,是否最適合?不在考慮之列。更重要的,是先照顧自己利益,包括「搖錢」,更包括不令自己負上「做錯」的責任,蕭規曹隨,按本子辦事,是為「交行貨」。另有一位朋友患了胰臟癌,但他很有求生的意志力,幾輪化療下來,折磨得死去活來,卻能憑信心、堅忍、不屈不撓、屢敗屢戰,於是延活了三年多。有一天,他覺得很不舒服,去看醫生;醫生診斷後告訴他,癌已擴散到肝。他大感頹喪,醫生卻道:「都賺了快四年啦」,好像說他死是應該的。用廣州話表達,這算是「攞景」還是「贈興」?我認為每一個辦事的人,不但須有專業的技能,也應有專業的態度。做一件事的目標,可以從兩方面看,一是要令對方(或做事的對象)問題解決,另一是要令自己職責完成,不能只顧後者;在其中,還須設身處地,想一想對方的感受,將心比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