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3月12日 星期一

十二靈數

2012年2月14日

顧小培 康和健


全世界的人採用十進制來作計算用途,箇中原因,相信是因為我們有十根手指。每當自己在作數算,以至向別人表示數目的時候,我們很自然地會用到手和手指,於是在「一二三四五」的單位上,建立有「一五一十」的組別,再而有「六七八九十」。在十以後加上去,最早出現及自然有意義的數字,應是十二。為什麼?因為每年有十二個月;用更科學的說法表達,在地球圍繞太陽公轉一周的時間(一年)內,月球圍繞地球轉約十二次(十二個月)。儘管我們的夏曆(陰曆)與西方採用的曆法有顯著分別,但彼此訂下來月份的數目,也都是十二。這方面看來是理所當然的;但另一方面比較算是湊巧的,則是大家都將一天的時辰分作十二份。西方人對「十二」這數字可能比我們更迷戀,所以有「一打」dozen(12)以至「一簍」gross(12×12)的量度單位。在時間的計算中,尚有把每小時分作十二個「字」,每一個字包含五分鐘。這不獨在古時如此,在「歐洲聯盟」的旗幟(國旗)中,他們使用的圖案是十二粒星,排成圓圈,每粒星五個角。那是不是因為當時歐盟成員有十二個國家?不是。該旗幟圖案是在1955年歐洲委員會Council of Europe已開始用,在1983年由歐洲議會European Parliament通過,其時的成員國只有十個。看來,這些數字的選擇,都是源自大自然。可能人類覺得要有這種依仗自然數字的憑藉,才能感到安心。

在《西遊記》中的仙石,「有三丈六尺五寸高,有二丈四尺圍圓。三丈六尺五寸高,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;二丈四尺圍圓,按政曆二十四氣。上有九竅八孔,按九宮八卦」;就正是因為這些數字合乎自然,於是「每受天真地秀,日精月華,感之既久,遂有靈通之意。內育仙胞,一日迸裂,產一石卵,似圓毬樣大。因見風,化作一個石猴,五官俱備,四肢皆全」,此乃孫悟空是也。所以在日常的經歷中,每每會很湊巧地走出一些「靈異」的數字;在賭博中,是為「路」,例如番攤中的「攤路」。在人體中,十二也是一個時常走出來的數字。一般人有十二對肋骨;從胃幽門開始的小腸起始段,叫作十二指腸;神經系統中的周邊系統(Peripheral Nervous System),包括了由腦直接發出的十二對腦神經(Cranial Nerves)。它們依次主理嗅覺(I嗅神經Olfactory nerve)、視覺(II視神經Optic nerve)、眼球活動(III動眼神經Oculomotor nerve和IV滑車神經Trochlear nerve)、說話(V三义神經Trigeminal nerve)、眼球(VI外旋神經Abducens nerve)、面部表情及淚/口水分泌(VII顏面神經Facial nerve)、平衡(VIII前庭耳蝸神經Vestibulocochlear nerve)、味覺(IX舌咽神經Glossopharyngeal nerve)、聲帶(X迷走神經Vagus nerve)、胸、腹(XI副神經Accessory nerve),以及舌、吞嚥(XII舌下神經Hypoglossal nerve)。

將心比心

2012年2月21日

顧小培 康和健


一個人若每天都做同樣的工作,做得時間長了,每每會「化」。這個「化」,不是說他已臻化境,而是指他麻木了,對於天天面對的人與物,已再沒有感覺,更失去熱誠,打發了,也就完事了,只求「交差」,絲毫不理會他人的感受。這方面最顯著的例子是食肆中的侍者,連一些高檔者也如是,遑論茶餐廳。一盆菜剛端上來時,尚能慎而重之,或輕輕放下,或恭謹分配,小心翼翼,如珍如寶。待吃得差不多,急不及待地要拿走,在他看來,這碟子殘羹只是「餿水廚餘」,他的職責是清除之,於是想要盡快把工作做完,自己也就輕鬆了,全不管食客的心情。尤有甚者,縱是吃的人同意不吃了,半盆子菜肴着他拿走,他二話不說,當着整桌子人的面前,把連帶的醬醋辣椒甚至一些客人的髒碟子都往盆子裏一丟,因為這樣一來,要搬走就便捷多了。那盆食物在五分鐘之前尚是珍品,現在公然落得這個下場,何前恭而後倨也。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樣想,我每次見到這種做法,都感到他們是露出了本性的猙獰面目:剛才必恭必敬的態度是假的,裝出來的,只因為要憑那碟勞什子向顧客收錢,非得將它視作珍寶不成,現在大家既然同意不要它了,也就毋須造作,什麼難看的動作也可以施展出來,但求草草了事,目的是令自己可以早一些「收工」為主。或者說,侍者是「粗人」,食客這種情懷他們連想也不會想到,不應深責之。那麼,請看一些專業人士。

我認識一位做律師的朋友,年輕剛開始執業時對每一件案子都很「上心」,不但工作投入,也顧及客戶的處境,人家來找律師,當然是因為有了事,亟須解決,他將自己代入情況,全心全意為客人尋求最佳的處理方案,正是憂戚與共。但在做了多年下來,已失了赤子之心,在他眼中,每一位走進自己辦公室的人,只是一棵搖錢樹,首先想到的是怎麼樣把樹上的錢搖下來,樹的死活可不用管,也不再怎麼樣用心處理案子,大多數事情往往有既定做法,套上去可也,是否最適合?不在考慮之列。更重要的,是先照顧自己利益,包括「搖錢」,更包括不令自己負上「做錯」的責任,蕭規曹隨,按本子辦事,是為「交行貨」。另有一位朋友患了胰臟癌,但他很有求生的意志力,幾輪化療下來,折磨得死去活來,卻能憑信心、堅忍、不屈不撓、屢敗屢戰,於是延活了三年多。有一天,他覺得很不舒服,去看醫生;醫生診斷後告訴他,癌已擴散到肝。他大感頹喪,醫生卻道:「都賺了快四年啦」,好像說他死是應該的。用廣州話表達,這算是「攞景」還是「贈興」?我認為每一個辦事的人,不但須有專業的技能,也應有專業的態度。做一件事的目標,可以從兩方面看,一是要令對方(或做事的對象)問題解決,另一是要令自己職責完成,不能只顧後者;在其中,還須設身處地,想一想對方的感受,將心比心。

2012年2月26日 星期日

選戰風雲、誠信危機

2012年2月27日

錢志健 金融圈內


或許不少人對「地產霸權」或其他議題會感到強烈不滿,但中環金融「打工仔」的三重底線更實際:

一、唔好搞住我搵食(生計);

二、唔好亂搞我子女(教育制度唔好再亂改);

三、唔好亂搞我資產(須低稅率、政治穩定)。

香港近期好不熱鬧!政治與經濟話題早已難以分割,現在最受關注的,已不是股市行情,也不是「公仔箱」劇情,而是香港的「選戰風雲」:參選及現任特首的「誠信危機」。

滿分文章的啟示

今天我會引用《誠信漂流記》,一篇在高考滿分的文章,作為香港未來、個人切身及心靈反思。或許在香港這關鍵時刻,我們更須關注金融以外的事情。

一、誠信漂流記

多謝友人年前轉寄這篇內地高考生的「100分文章」。

如果近日特首選戰或現任特首的「爆料題材」令你感到窒息,這篇「正能量」文章,談及誠信、地位、價值,恍如一股清泉,可給我們一些啟迪:

話說「誠信」被那個「聰明」的年輕人拋棄到水裏以後,他拚命地游着,最後來到一個小島上。

「誠信」就躺在沙灘上休息,心裏計劃着等待哪位路過的朋友允許他搭船,救他一命。

突然,「誠信」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陣歡樂輕鬆的音樂,他於是馬上站起來,向着音樂傳來的方向望去:他看見一隻小船正向這邊駛來。船上有面小旗,上面寫着「快樂」二字,原來是「快樂」的小船。

「誠信」忙喊道:「快樂、快樂,我是誠信,你拉我回岸可以嗎?」

「快樂」一聽,笑着對「誠信」說:「不行不行,我一有了誠信就不快樂,你看這社會上有多少人因為說實話而不快樂,對不起,我無能為力。」

說罷,「快樂」走了。

過了一會兒,「地位」來了,誠信忙喊到:「地位、地位,我是誠信,我想搭你的船回家可以嗎?」

「地位」忙把船划遠了,回頭對「誠信」說:「不行、不行,誠信可不能搭我的船,我的地位來之不易啊!有了你這個誠信,我豈不倒楣,並且連地位也難以保住啊!」

「誠信」很失望地看着「地位」的背影,眼裏充滿了不解和疑惑,他又接着等。

隨着一片有節奏的卻不和諧的聲音傳來,「競爭」們乘着小船來了,「誠信」喊道:「競爭、競爭,我能不能搭你的小船一程?」

「競爭」們問道:「你是誰,你能給我們多少好處?」

「誠信」不想說,怕說了又沒有人理,但「誠信」畢竟是誠信,他說:「我是誠信……」

「你是誠信啊,你這不存心給我們添麻煩嗎?如今競爭這麼激烈,我們不正當競爭,怎麼敢要你誠信?」言罷,揚長而去。

正當誠信感到近乎絕望的時候,一把慈祥的聲音從遠處傳來:「孩子,上船吧!」

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在船上撐着舵道:「我是『時間』老人。」

「哪您為什麼要救我呢?」

老人微笑着說:「只有『時間』才知道誠信有多麼重要!」

在回去的路上,「時間老人」指着因翻船而落水的「快樂」、「地位」、「競爭」,意味深長地說:「沒有誠信,快樂不長久,地位是虛假的,競爭也是失敗的。」

一篇早年內地考生得滿分的文章,原來可以經歷了時間的考驗,超越了時間、空間的界限,正好影射了今天的香港政情──一團糟!

不少人或會自私地(中環人最實際)問一句:Is there「hope in this city」?

二、金融人「用腳投票」?

我過去十多年在IFC、金鐘,到現在的蘭桂坊,觀察到不少金融圈中人的思想與價值,很多時也是相差無幾。

沒錯,在香港「選戰風雲」的世界,未來數周,甚至數天,變化可以無限大。在這次「小圈子」選舉,我和絕大部分香港人一樣,也無法投「神聖一票」!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,但也有值得令人鼓舞的事情;更多人在Facebook或互聯網發聲,因為香港人與社會是源自一體的,他們關注香港的未來。

「逃」是否出路?

香港可算是世界最兩極化的城市之一,我也聽到有些人已自動選擇用「兩隻腳去投票」──逃。

有些人會選擇離開,因為他們希望得到「改變」,不過,這又是否一條可行的出路?

三、對未來特首的期望

我說到,中環人,特別是「金融人」最實際。他們不在乎有沒有完善的民主制度,也不會考慮參政,賺錢最實際,但當發現這個城市不是「太好玩」時,他們可以選擇「逃」。

但是,走不出香港的人,還是大多數。我想,天主教區上周發表對未來特首的期望,也反映了不少「普通人」的期望。

下屆特區政府應平衡過度的市場經濟,增建公屋和復建居屋,以及推行全民退休保障,訂立貧窮線,援助低收入人士;現在的房屋、醫療、教育和退休保障決策失當,令貧富懸殊惡化,弱勢社群首當其衝……(要看全文,你可google一下:「香港天主教會對未來特區政府的一些期望」,你便會了解到他們的觀點與立場)。

四、還有心情留意股市行情?還是為公義發聲更重要?

Not really!至少這是一些自己要take risk的trader朋友。

由自己間屋「挖深咗」,到要找私人銀行家抱抱(make love, not war),以至西九龍概念規劃比賽涉及利益衝突,到現在兩大陣營及後起陣營絞盡腦汁Beat One Another To Death,我相信,市民期待的,是香港人想看到「真的改變」。

香港嚴重兩極化

在這個嚴重兩極化的城市,這次特首選戰前後,不同的市民,為教育、貧富懸殊、樓價、公義而「發聲」,或者我們已活得很累……。

五、願未來特首,真的可走在公義那一邊。

由兩位候選人,到數位參選人,由Lesser of two evils,到Lesser of evils,現在,還有足夠時間再多一個可被提名的參選人嗎?

在無限變數下,雖然我們無權投票選特首,也盼望在這意見分歧的兩極化社會,可投票的選委有「抉擇的智慧」。

我只盼望,有一位有崇高人格、站在公義那邊的未來特首,帶領香港;我更盼望,未來的領導人,可以真正認識上帝,不單這是hope of this city,this is「hope of our future」!

祝大家平安,下周一見!

2012年1月20日 星期五

成也《大時代》 敗也《大時代》

2011年11月16日

占飛 忽然文化


曾經問過不少導演,何故號稱國際金融中心的香港,連一套有特色、地道的財經類型電影都欠奉?歷來香港經歷多次股災、官鱷大戰、細價股風暴、科網泡沫爆破,隨手撿來一兩件事已可獨立成劇,但編劇們拒絕動腦只會計算,又怕跳不出加插財經橋段「太細緻怕難明、太簡單會膚淺」的困局,故此香港影視界金融類代表作,講足二十年都是《大時代》,出不到一套媲美美國Wall Street的港產Exchange Square?更何況是層次高於《財經透視》像《呃錢帝國》(Inside Job)的深喉紀錄。

真是成也《大時代》敗也《大時代》。往後的電影人好的唔學,模擬《大時代》的黑色荒誕不夠淋漓,卻先被其「死人塌樓」的套路綑綁,近年贏得口碑的《竊聽風雲》一二集、《奪命金》亦難衝破這囚牢。

港片見紅情意結

占飛不怪杜琪峰,因為《奪命金》已經很努力,避免重複自己賴以成名的黑社會風格,而且諷刺得來傳達了許多訊息,蘇杏璇那句「清楚明白」正是戲味和精髓所在。我深信刻意要加殺人、「見紅」情節,全是出於金主意思。阿諛奉承至失去自我的電影人太多,杜老哥的敢言令占飛五體投地。

是什麼令金主不敢冒險,認為拍金融題材電影要加槍戰、飆車、豔情、奇幻、黑幫才有娛樂性、劇力萬鈞,否則就會淪為沉悶平實的新聞透視?荷里活出品的《孖展風雲》(Margin Call)作了一個大膽實驗和近乎完美的專業示範。

《孖展風雲》寫疑似雷曼爆煲前二十四小時的模擬場景,在各高層如何處理危機來反映人性的貪婪無情。據聞此片只用約300萬美元製作、十七天拍完,全片沒有「枕頭和拳頭」,低成本到基本上只有辦公室場景和少許街景,最貴的道具是一架私人直升機(當然未計粒粒巨星的不菲片酬),卻依然能拍出千軍萬馬之勢、令人窒息的緊張氣氛。這還不止,全片還是由頭到尾都是對白(即「口水戲」),乾淨得出奇,但基於劇本寫得好、人物設計得好,對白又絕核,再加上一班老戲骨在華山論劍(華山換了華爾街),基本上齋睇Jeremy Irons、電視劇《心計》的Simon Baker、Demi Moore鬥戲,一個眼神或嘴角一掀,已經能牽動觀眾思緒起伏,不像港產片,永遠要靠吵架和打架來製造衝突。

爆煲過程簡單化

導演為拍廣告片及MV出身的JC Chandor,其父親在美林工作四十年,他最神奇的是把深奧的技術性財經概念,變為牛頭角順嫂都能明白的內容,點扭?就係透過高層向下拋下一句「我能坐在此位與智慧無關」,再着下屬把爆煲過程簡單陳述就輕易做到,此舉既能高招地讓觀眾有概念,更能諷刺在上位者腦殘,一石二鳥。難怪這片今年年初在美國辛丹斯(Sundance)電影節參展,並獲柏林影展金熊獎提名而大受注目。正是因為每個人物的性格設計多樣而不重複,就算是毫無金融常識的師奶,把它當是美國版《萬凰之王》來看,也會拍爛手掌。

反觀今時今日香港影壇,夠膽「講」的人太少,電影局限愈來愈多,結果是觀眾的選擇愈來愈少;《孖展風雲》能刀仔鋸大樹,應能令諸多藉口、矮化觀眾的香港電影人汗顏兼語塞。

不是輸了本事

2011年11月16日

占飛 忽然文化


為何《大時代》到今時今日仍是經典,睇極都覺得好睇?我認為與當時創作的歷史背景有關。

韋家輝1992年炮製《大時代》,正是處於港人回歸前的迷茫期,有錢的早已移民,剩下是走不到、被迫留下的留港一族,大家都是前程未卜心事重重。反正今日不知明日事,創作人也變得大膽顛覆去到盡,透過荒誕、黑色情節反映港人的不安與焦慮,當其時投射九七恐懼的電影也不少,如《喋血街頭》、《何日君再來》、《港督最後一個保鏢》,豁出去的百花齊放。

占飛沒問過韋家輝,純粹猜測,但人生低潮或迷茫期,卻是創作靈感最澎湃時候,千真萬確。

輸了信心

沒有計算市場的《打擂台》完全香港味道,角色沒有一個是當紅的,結果出了位。許鞍華拍淡淡的《天水圍的日與夜》,完全率性;但加了暴力元素拍續集《天水圍的夜與霧》,即時跌watt。過去一直被忽略的台灣電影,近年也是在被遺棄的邊緣上成功闖出重圍,就如返到港產片十多廿年前的黃金期。

香港電影的頹勢不是導演沒本事,是沒信心。就像中華大丈夫在洋妞面前容易不舉,大多是是心理因素作祟。他們擔心太深的電影語言觀眾不明、太平靜的台詞觀眾嫌悶、太意識流的情節趕客、太奀卡士沒有人看,這些都只是導演一廂情願的想多了,自我綁手綁腳舉步維艱。

輸不重要,但不要怕輸;輸是一次,但怕輸卻是一世的,香港電影人就是輸在這裏。結果愈看輕觀眾,觀眾便反過來看輕看不起他們的製作人,生生不息、萬劫不復。

福爾摩斯通通識

2012年1月20日

占飛 忽然文化


想學生懂得什麼是培根式歸納法及演繹法,除了叫他們讀好數學及自然科學外,還可以叫他們去看《福爾摩斯探案全集》。占飛不是隨口說,而是切身的體驗。

第一個翻譯福爾摩斯的是林紓(字琴南)。他是福州人,以家鄉話把Holmes翻譯成福爾摩斯。在今天,便會變成賀姆斯。占飛年少時沒看過林紓的文言文版,卻看了號稱中國偵探小說之父程小青1927年翻譯的白話版。後來英語水平足以看原文,當然再看一遍原文。當時,占飛不單被《福爾摩斯探案》離奇曲折的故事吸引,還迷上福氏的觀察──推理方法,甚至模仿他數樓梯的級數。不知不覺的,占飛便學會了歸納法!

柯南道爾把福爾摩斯的方法稱為「推理」(deduction)。傳到日本,因為不許用「偵探」二字,於是把西方式偵探小說稱為「推理」小說。嚴格來說,「推理」是演繹法,像數學般由原理推論到具體的事實。柯南道爾說的「推理」其實是歸納法。

簡單好用

福爾摩斯在小說中一而再、再而三的解釋了,他的「推理」方法很簡單。面對任何問題,先不要受感情蒙蔽,不要有先入為主的看法,撇除任何立場的找出所有相關的事實,然後列出足以圓滿解釋相關事實的假設,然後逐一剔除,正如福爾摩斯說的:把不可能(the impossible)剔除後,無論如何不大可能(improbable)的,都會是真相(truth)。占飛賭馬,也是用這個方法,剔除所有不可能贏的馬後,無論如何不大可能,無論如何冷,都會是頭馬。這些年來,福爾摩斯帶挈占飛贏得無數牙骹及不少金錢。

當然,培根式歸納法在今天已不再是範式,在自然科學及社會科學裏,根本沒有價值中立的「事實」。但對中學生來說,這個思考方法,既簡單又好用,尤其是應付通識考試。回答通識試題,跟福氏找兇手的過程如出一轍。學生看了《福爾摩斯探案全集》的五十六個短故事,潛移默化,必可「在正反兩方面作有理、合邏輯、全面論證」,只是未必具批判性而已,那就算不能拿「優」,也必可拿「良」!何須為港式通識教育而憂心忡忡,日以繼夜的讀範文、寫範文呢?

jimfly@hkej.com

2012年1月6日 星期五

天地無用 唯我獨尊

搜尋:

2012年1月6日

占飛 忽然文化


個人主義,這幾百年來都代表了人的解放。在西方,個人主義令人擺脫了宗教及教會、神權、壓抑人性的道德教條等;在東方,則是擺脫了君權、封建道德教條、大家庭等。

可是,每一代在年輕時都爭取更多的個人權利及自由,老來卻往往覺得下一代變得太自我中心。我們的父母覺得我們太自我中心,我們則覺得八、九十後太自我中心。鼓勵分享的面書一代,更被認為自我中心至自戀程度,面書一代不是自戀,怎會認為自己生活中雞毛蒜皮的小事──例如午餐吃了什麼、買了什麼小飾物、看了那一齣電影等──別人都有興趣知道?

自我中心的人,什麼都由我出發,沒有同理心,沒有同情心,不知道怎樣穿上別人的鞋子看世界。駕車時罵路人不守規矩,胡亂走出馬路,阻礙他駕車;走路時罵司機沒道路禮貌,胡亂響號,不懂得禮讓行人。占飛還記得中學時讀過一本很風趣的英國幽默小說,叫做Three Men in a Boat(1889),描寫人的自我中心,相隔百多年,還是令人忍俊不禁。

遺世獨立自戀

自我中心跟自戀,有天與地的差別。面書一代的自戀,又跟傳統希臘神話說的自戀,有天與地的差別。

最原始的希臘神話講Narcissus整天在河邊看自己的倒影,悠然自得其樂,因他覺得所有人都比不上自己,只有自己可戀可愛。真正的自戀者對別人的看法無可無不可,全不放在心上。別人崇拜他,他淡然處之,並不會為此多一分歡欣;別人鄙夷他,他亦不計較,並不會為此多一分煩惱。我獨來獨往,來去無牽掛──這才是真真正正的自戀。

真正的自戀者傲岸自高,遺世而獨立,要玩健身便在家中獨對鏡子玩,無須在健身中心對着馬路、讓所有行人都看得見的玩。其實,藝術家無論多謙虛,都多多少少有點自戀,否則就做不成藝術家。

隨波逐流自我

面書一代的自戀,許多時候是自我中心,而不是自戀。若不是時時刻刻需要別人的注視,需要別人的Like,需要跟別人聯繫,想知道別人在幹什麼,他何必分分秒秒上面書?面書一代不必有過人之處,只求別人的注視及讚賞。假若自嘲、自貶身價,或暴露自己的身體或私隱,可以賺取別人的Like,他會不惜一切的去做。這解釋了雖然父母師長千叮萬囑,青春少艾還是喜歡玩自拍,或搔首弄姿,或輕解羅裙拍性感照,因為女性喜歡別人給她的胴體及她的性吸引力一個Like,因為她要在她喜歡的男人眼睛中看到Like,才能肯定自我。

別以為面書一代喜歡獨自躲在家中上網,就是個人主義者。他們大多只是「宅」而已。他們不是「我思故我在」,而是iungo ergo sum(I connect, therefore I am)。他不在面書中跟朋友不斷聯繫,不斷分享,他就等於不存在,等於沒有了個人身份認同。從這個角度看,他們倒有點像1950年代David Riesman在《孤獨的群眾》(The Lonely Crowd)一書中刻劃的「他者取向」(other-directed)的人,凡事跟大隊走、害怕離群。朋友看過《那些年》,他便要去看。朋友說好看,他不敢說不好看。這樣的人怎稱得上是自戀者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