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何對付雙相障礙

2010年3月27日

顧小培

問　我今年五十多歲，剛停經不久，情緒與從前比較，有頗大變化，容易沮喪、焦慮、生氣以及無法專心。為什麼會這樣？請稍作解釋並介紹一些能紓緩的補健食品。

答　一般約五十歲的婦女，體內部分女性荷爾蒙減少，致使卵巢不再排卵，月經周期因而不規律；這段被稱為「更年期」的時期，大約會有一年多，最長可達五年。另一方面， 因為體內的荷爾蒙產生變化，會出現一些附帶的心理症狀，這正是你所說的沮喪、焦慮、生氣以及無法專心；除此之外，有時也會脾氣暴躁。

一個人的情緒若一時高漲（躁）、一時低落（鬱），在正常情況以外的時間交替出現，有截然相反（兩極）的變化，可以是一種情緒病，我們稱之為「躁鬱症」Manic depressive disorder或「兩極症」Bipolar disorder，醫學術語是「雙相障礙」。

自我膨脹精力旺盛

躁鬱症患者的主要特徵，為不斷經歷狂躁（mania）與抑鬱（depression）兩種異乎常人的極端情緒，且是經常反覆出現。在「躁期」manic episode中時，患者會有興奮、狂喜、衝動等等歡欣情緒，從而自我膨脹、精力旺盛、多說話，以至性慾增強、失眠，自制力和危機感降低；嚴重時（severe mania），患者的認知能力可能受損，因而產生幻覺，甚或在高昂的情緒與幻覺中，出現暴力或自殘的行為，或做出不可理喻的行動或決定。在「鬱期」depressive episode之時，則會感到憂鬱，包括悶悶不樂、傷心、提不起勁、悲痛等等；形之於外，可會是不想講話、耽於睡眠、動輒哭泣，甚至自殺。

最早據稱能紓緩躁鬱症的食品之一，竟是一個叫7up的飲品。在1929年，一位叫Charles Grigg的美國人，發明了一個原名叫Bib-Label Lithiated Lemon-Lime Soda的解酒飲料。其中Lithiated是指飲料中含有「檸檬酸鋰」Lithium Citrate，這是一個能平靜情緒的「補健」成分。由於鋰的原子量（Atomic Mass）是7，而這個飲料能紓緩酒後抑鬱，於是被稱為7up。當年的7up與今天的七喜汽水並不一樣，因為在1950年以後生產的7up，已沒有檸檬酸鋰在內。

在十九世紀，科學家發現鋰可以溶解尿酸腎石。由於當年的醫學界普遍公認尿酸令人抑鬱和狂躁，一些醫生便嘗試用鋰去治療躁鬱症。這種「民間」療法輾轉流傳了一百年，在1970年才被美國FDA認同。不過，使用鋰作治療的有效劑量，非常接近它的毒性劑量（很容易「過界」），例如一般用量1.2單位（mmol/liter）者，只要升到1.5單位，便會出現顫抖，及令腎功能下降。其他比較能忍受的副作用還有口乾、頭痛和噁心。長期使用毒性劑量可令腎臟「濃縮尿液功能」減退Renal Diabetes Insipidus）。所以，醫生在處理躁鬱症時，每隔一陣子會將鋰換成另一個藥，叫Valproate。不過，Valproate也有嚴重的副作用，包括令病者失平衡（暈陀陀）、嘔吐、無胃口、發熱、血尿和便秘等。

尿酸令人抑鬱狂躁

另一類能對付躁鬱症的精神科藥物，簡稱為「血清素」藥，正式的名稱是「選擇性血清素回收抑制劑」Selective Serotonin Reuptake Inhibitor（SSRI）。這是一類很「怪」的藥，因為其中的藥理機制完全沒有生理學的根據。是這樣的，神經系統中的神經細胞並不互相接觸，而是借用神經傳導物「凌空」傳送神經訊息。我試以兩個神經細胞為例稍作解釋。在開心時，屬上游細胞的觸鬚，會分泌一個叫「血清素」的神經傳導物，去黏附在下游細胞的觸鬚上，產生一種「刺激」。若上游神經受了傷，分泌的血清素份量少了，下游細胞收到的也就不多，於是不大能「開心」。另一方面，上游細胞分泌了血清素之後，會將其回收，以留待下一次再用；若分泌得少，惡性循環，「買少見少」，結果就帶來憂鬱。上述SSRI的功效，在於致力抑制上游細胞回收血清素，俾使能幫助下游神經開心時間延長。有一個叫Paroxetine的SSRI藥，能令病人的「腦衍生神經榮養因子」Brain-Derived Neurotrophic Factor（BDNF）數量升高，同時消除病人的抑鬱／狂躁（Prog. Neuropsycho pharmacol. Biol. Psychiatry, Vol.31, pp.1034-1037）。尚有另一個為期六個月的臨床測試，其中接受試驗的八十九名女士每天服用Paroxetine（10mg），結果BDNF數量升高，抑鬱／狂躁的情況則降低（Menopause，2009年11月，電子優先版）。我說SSRI是一類很「怪」的藥，因為血清素不能長久貼在下游細胞上，而會被下游細胞表面一個「單胺氧化酶」Monoamine Oxidase廢掉，其直接藥效其實十今局限。

雌激素大起大跌

回到你的問題。當女子踏入了更年期，她卵巢製造及分泌的雌激素會大起大跌。一旦大跌，本來透過雌激素以平衡情緒的機制，會失去功效，人也就抑鬱和狂躁了。另有一種生理情況亦會令女士們容易抑鬱和狂躁，此乃是懷孕。在懷孕時，由於母體內一個叫「色胺酸」Tryptophan的胺基酸（製造蛋白質的原料），被胎兒的一個生物酵素（叫IDO，全名Indoleamine Dioxygenase）廢掉了，母體的色胺酸份量便會急速下降。從一個生理學的角度審視，色胺酸乃是血清素的前身；所以，色胺酸愈少，血清素也會一樣少，人便會像一個泄了氣的球。但並不是所有孕婦都會抑鬱和狂躁的，因為在懷孕期間，孕婦的身體有大量的雌激素，後者能提升上述可以抗抑鬱和狂躁的BDNF。所以，若要令像你（處於更年期女士）那般的情況改善，可以服用植物雌激素，以代替／補充自身不足的雌激素。

生病也會令人抑鬱和狂躁。在生病時，免疫系統的中性細胞在攻打敵人（細菌、病毒）之時，其他的免疫細胞（例如自然殺手細胞、巨噬細胞）會藉上述的IDO，廢去細胞周遭的色胺酸，令「殺到紅了眼」的中性細胞不會「殃及池魚」。當大量的色胺酸被廢，神經細胞便缺少原料去製造血清素，人也就抑鬱和狂躁了。拆解方法，是服用「煙酸」Nicotinic Acid。煙酸能刺激一個「代謝型的谷胺酸鹽接受體」Metabotropic Glutamate Receptor（Eur.J. Neurosci., Vol.24, pp.3109-3118），藉之而令「大腦海馬區」Hippocampus的神經細胞分泌BDNF（Brain Res. Mol. Brain Res., 透過Vol.18, pp.201-208）。

在雌激素（身體調節機制）、Paroxetine（SSRI藥）和煙酸（健康食品）三者來說，其之所以能「抗抑鬱／狂躁」，關鍵都在於BDNF。有一個補健食品叫蘋果果膠，服食後去到大腸，會被轉為丁酸鹽，後者透過抑制一個叫HDAC的生物酵素，可提升BDNF。所以，蘋果果膠是一個最佳的抗躁鬱症天然補健食品。